由中国艺术研究院、中国红楼梦学会等5家单位联合举办的曹雪芹逝世240周年纪念大会本月14日在京召开,中国的杨宪益及夫人戴乃迭,英国的大卫·霍克思和闵福德,旅法的李治华及夫人雅克琳·阿勒泽等22名中外学者,因翻译《红楼梦》的出色工作而荣获“《红楼梦》翻译贡献奖”。这引起许多人的兴趣:《红楼梦》目前有多少译本?这部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在海外的传播情况究竟如何?带着这些疑问,记者采访了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、中国艺术研究院胡文彬研究员。
译本总计上百种
汉语之外的《红楼梦》译本分两种:一种是我国出版的少数民族文字版本,主要读者为我国的少数民族读者,但也影响到同语种的其他国家读者。目前较为流行的版本主要有蒙古文、朝鲜文、藏文、哈萨克文、维吾尔文等5种。另一种是《红楼梦》的外文译本,此次评奖主要针对这部分译本。从语种上看,《红楼梦》译本目前已涉及英、法、日、韩、俄、德等20多种不同文字。其中,英、日、韩等文字译本又包括不同译者翻译的多个版本,尤以日文和韩文版本居多,各达十几种。
胡文彬说,他们了解到罗马尼亚、阿尔巴尼亚等国译者曾依照人民文学出版社的120回本进行了翻译,但国内学者从未看到过这些译本,所以不敢确定。曾有学者在日本一次展览会的目录上看到希腊文《红楼梦》的记录,但这一译本是否真正存在,也还难以确定。但仅从已知版本数看,世界上已有上百种不同版本的《红楼梦》译本。
全译本有20多种
海外的《红楼梦》译本有摘译、节译、全译三种形式。摘译指译者挑出少量内容进行翻译。19世纪初海外出现了一大批摘译本。节译指翻译大部分内容,但删去了一些情节,大量删去诗词,有的将原内容自行进行了编辑。总体规模多则相当于国内120回本的80回,少则只相当于40至50回,但基本反映了《红楼梦》的故事情节。全世界的全译本有20多种,其中日文、韩文译本占了大多数。
此次获奖译者的译本绝大多数为全译本,但有两本为节译本。一本是德国著名汉学家弗朗茨·库恩出版于1932年的译本。库恩是西方最早翻译《红楼梦》节译本的译者,他的译本在西方世界影响甚大,多次重印,早期不少英文、意大利文、荷兰文等译本都是以库恩的译本为底本。此次授奖是对库恩传播《红楼梦》的功劳的肯定。另一本是泰国译者哇拉它·台吉高的节译本。泰文是小语种,译者能倾力于《红楼梦》的艰苦翻译,实在值得嘉奖。
从启蒙读物到研究对象
《红楼梦》最早被当作学习中国官话的启蒙读物而翻译成外文。《红楼梦》的翻译史已达200年。有史记载的首个译本诞生于1800年前后,是韩文和中文对照全译抄本《乐善斋本》。20世纪30年代许多日本留学生到中国留学,都用《红楼梦》学习标准的北京话。那时,摘译、节译本多了起来,至40年代就更多了。不久,日、韩全译本陆续出现。20世纪70至80年代西方也开始出现全译本。早期译者主要是外交使节、传教士和留学生。
与翻译的启动相比,《红楼梦》的外传要更早一些。最早流传到外的记载是在1793年,南京王开泰的寅二号船从浙江乍浦港将《红楼梦》运到日本。1832年《红楼梦》首次传到俄国,是由到中国留学的俄国留学生买了带去的。从传播学角度看,地域相近,则流传更快,渠道更多。值得一提的是,在日、韩等国文字变革前,其汉学家都能直接读写汉字,直接阅读中文版《红楼梦》而不必翻译,所以《红楼梦》的翻译比其外传在年代上要滞后一些。
随着中华文化的传播,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,《红楼梦》在海外的传播已不仅限于语言沟通的需要,而是上升到研究层面。日本学界19世纪40年代已开始对《红楼梦》开展研究。世界汉学家中《红楼梦》的研究者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,其中达到较高层次的研究者有几十位。每次我国举办红学国际研讨会时,到会的国外著名汉学家总有二三十人。
向世界传播受局限
《红楼梦》在海外的译介一直没有中断,不时有新译本出现。新译本以韩、日文为多,尤其是韩文译本,近几年就达五六种之多。与此同时,国内也加强了翻译工作,出版了西班牙文、世界语等多种译本。
但据胡文彬研究员介绍,总体上看,《红楼梦》在世界的传播也受到一些局限。毕竟它太高雅,而且是农业文明时期的产物,其节奏、内容、思想意识、文化差异与当代西方世界越来越大,直接影响了其受众面的扩大。例如,林黛玉、贾宝玉的恋爱谈得那么辛苦,许多西方读者感到不可理解。相比之下,同为中国古典文学名著,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传》、《西游记》等更易被国外读者所接受。目前,国外特别重视《金瓶梅》、《西游记》等长篇名著和一些文言短篇小说的翻译。一些被中国学者不太注意的作品,如《赵氏孤儿》等,在西方文化界很受欢迎。这与中西方读者阅读视角及对阅读价值的评判不同有关。
翻译质量有待提高
《红楼梦》内涵博大精深,其翻译难度是其他小说所难以比拟的。国内外一些红学家为将这份宝贵的遗产传播到世界各地,往往不畏艰难,历十年甚至数十年之功,方能完成翻译工作。
在《红楼梦》中,汉语的多义性特征体现得相当充分。例如,其中的诗词不仅仅是字面意思,往往暗喻着人物的性格命运,许多象征性的含义,在翻译上很难把握。比如《红楼梦》中的人名就颇有寓意,但有的译本却将“黛玉”译为“黑色的石头”,将“鸳鸯”译成“忠实的鹅”。近些年的译本基本上用标音表示人名,这就像一杯本来浓香的茶,经这么一弄,原来的神韵魅力全被消解了,变成了白开水。类似现象在译本中普遍存在。
此次受奖的翻译家杨宪益和李治华,分别翻译了英译本和法译本。作为中国人,他们的中文功底都很深厚,对母语有深刻的理解,而且他们的夫人兼合译者又分别是英国人和法国人,这使他们的译本在文化的沟通和语言的表达上更为充分,但即使是这样也仍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。
胡文彬研究员认为,要使《红楼梦》的翻译不断走向完善,有赖于翻译界进一步提高水平,也有赖于汉学评论家加强对译本的研究和评论。这样,才能将中国古典名著尽量真实地传达给世界,使世界真正地认识中国。
文汇报 2003年10月21日
转自:http://www.china.com.cn/international/txt/2003-10/21/content_7430964.htm
上一篇:中苏文学交流史上一段特殊岁月
下一篇:政变使他留在中国